玻璃展柜里的蓝钻项链泛着幽光,像极了母亲坠海那夜的海水。
"两亿三千万第三次!"拍卖槌砸下的瞬间,程曦听到自己脊椎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这是她入行三年来经手的最高价拍品,本该是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可当那个坐在VIP区的男人举起号码牌时,她分明看见他无名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戒面刻着荆棘缠绕的鸢尾花。
和十八年前父亲书房抽屉里那枚一模一样。
"恭喜7号买家。
"程曦扬起职业化的微笑,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却突然松脱,在寂静的拍卖厅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颗珍珠滚过红丝绒地毯,停在男人锃亮的牛津鞋尖前。
男人俯身拾起珍珠的瞬间,程曦闻到了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
这种特制火药的气息,她只在东南亚黑市拍卖会上闻到过。
他修长的手指将珍珠递过来时,袖扣在灯光下一闪——那是枚纯银打造的鸢尾花,花蕊处嵌着暗红色宝石。
"程小姐的耳钉,"低沉的嗓音擦过耳膜,"和这条'海妖之泪'倒是相配。
"程曦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条以母亲遗物为原型打造的项链,世上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名字。
她抬眸迎上男人的视线,突然注意到他领带夹的造型:荆棘缠绕的鸢尾花,和戒指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顾先生谬赞。
"她瞥过竞价牌上的名字,笑意未达眼底,"只是这海妖的传说,买椟还珠的人总爱当真。
"顾承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从西雅图空降的新锐拍卖师,居然知道顾氏家族百年秘辛。
他故意松开手指,珍珠坠地的瞬间,程曦下意识弯腰去接——黑色丝绒领口漏出一线银光,挂坠在锁骨间晃出一道残影。
那是个莲花造型的银坠子,中心嵌着枚鸽血石。
顾承渊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她腕内侧的疤痕。
这个动作让程曦想起十六岁那年在曼谷,那个用烙铁在她身上刻下编码的男人。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腰窝,拍卖厅的冷气突然变得刺骨。
"程小姐的莲花坠很别致。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程曦猛地抽回手,挂坠却已被他挑出衣领。
顾承渊的指尖擦过她温热的皮肤,突然顿住——在莲花背面,刻着极小的罗马数字Ⅶ。
拍卖厅的侧门就在这时被人撞开。
六个持枪蒙面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
水晶吊灯应声炸裂,宾客们的尖叫声中,程曦被顾承渊扯进怀里。
子弹擦着她飞扬的发梢射进展台,防弹玻璃瞬间龟裂。
"不想死就别动。
"顾承渊的声音裹着血腥气,他白衬衫上洇开暗红。
混乱中程曦摸到他后腰的枪套,德国HKP7的握把纹路硌疼了她的掌心。
劫匪的头目用枪管挑起蓝钻项链,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顾先生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他扯下面罩的瞬间,程曦看到那人左眼下的刀疤——和记忆里父亲秘书的脸重叠。
"林叔?"她脱口而出的瞬间,顾承渊的枪口已经抵上她太阳穴。
"程小姐,"他在她耳边轻笑,沾血的手指抚过她颤抖的唇瓣,"这场重逢礼,您可还满意?---二 暗夜交锋顾承渊的私人电梯需要掌纹验证。
程曦将硅胶膜贴在感应区时,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三小时前从医院偷来的血袋还在腰间发凉,渗出的血浆在她白色真丝衬衫上晕开暗色花纹。
电梯在58层停驻的刹那,整层楼的智能安防系统突然断电。
程曦扯掉碍事的高跟鞋,赤脚踩上冰凉的柚木地板。
月光穿过270度弧形落地窗,在走廊尽头的铜雕上投下扭曲的暗影——那是尊衔尾蛇环绕地球的雕塑,蛇眼镶嵌着缅甸翡翠。
她摸到第三间密室时,脚踝突然被机械锁扣住。
红外线网格从天花板降下,在她裸露的脖颈处勒出血痕。
程曦反手抽出大腿绑带里的陶瓷刀,刀锋划过左肩胛骨,温热的血浸透半透明硅胶面具。
"程小姐的易容术,"低沉的男声从阴影里浮出,"和当年在圣玛利亚孤儿院时一样拙劣。
"顾承渊穿着墨色睡袍斜倚门框,腰带松松垮垮系着,露出大片蜜色胸膛。
他指尖把玩着那枚鸢尾花袖扣,银光流转间,程曦看清袖扣内侧刻着的数字——Ⅶ。
和她颈间莲花坠的编号相同。
"顾总深夜不睡,就为了看人拆监控?"程曦故意让机械锁又收紧两格,纤细脚踝瞬间泛起淤青。
她太清楚怎样的痛呼最能激起狩猎者的怜悯,这是十六岁那年被卖到地下拍卖场学会的第一课。
男人忽然欺身上前,睡袍衣襟扫过她渗血的肩膀。
他单手撑住她耳后的防弹玻璃,另一只手掐住她腰侧被血浸湿的布料:"我倒想看看,程小姐的硅胶面具下..."灼热呼吸喷在她耳后敏感带,"藏着几张脸。
"程曦猛地仰头撞向他喉结,却在肌肤相触的瞬间僵住。
顾承渊锁骨下方三寸的位置,暗红色古玉印记突然泛起幽光。
她锁骨间相同的印记开始发烫,两道光芒在黑暗中交织成双鱼衔尾的图腾。
记忆如潮水倒灌。
1998年暴雨夜,七岁的她蜷缩在福利院储物柜里。
火焰吞噬木门的瞬间,有个小男孩死死抱住她,两人手腕相贴处的胎记在高温中融合。
浓烟中有个穿中山装的身影,胸针上的鸢尾花沾着血......顾承渊突然掐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颈椎:"说!你怎么会有这个印记?"他的拇指深深陷进她跳动的动脉,却在触到她泪水的瞬间触电般松手。
程曦趁机抽出藏在发间的钨钢丝。
这种产自东欧黑市的武器能瞬间切断合金,此刻却被他徒手攥住。
鲜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指缝滴落,在月光里绽开诡异的花。
"你手腕内侧的旧伤,"顾承渊突然轻笑,"是试图剜掉印记留下的?"他沾血的手指划过她战栗的腰线,在尾椎处停顿:"不如我帮你彻底消除......"警报器就在这时炸响。
程曦趁机抬膝顶向他胯间,却被他用大腿牢牢卡住。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古玉印记再次相贴,顾承渊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额角青筋暴起。
程曦摸到他后腰枪套的瞬间,指尖触到个硬物——微型录音笔的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当她看到刻在尾端的莲花纹样,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是父亲坠海前夜,亲手交给她的那支笔。
"你从哪拿到的?"她声音嘶哑得可怕。
顾承渊突然扣住她拿枪的手,引导着枪口顶住自己心脏:"开一枪,我就告诉你。
"他舔去她眼角的泪珠,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你父亲对我父亲做的那样。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
借着刹那间的强光,程曦看到密室墙上挂着幅油画。
画面里穿旗袍的女人抱着双胞胎,颈间蓝钻项链在暴雨中泛着冷光——正是她母亲失踪时戴的那条。
三:记忆囚笼顾承渊的办公室弥漫着苦艾酒的气息。
程曦跪坐在波斯地毯上整理文件,锁骨处的古玉印记被银链磨得发红。
这是成为他私人秘书的第七天,那夜撕破的丝袜现在还锁在总裁休息室的床头柜里。
"把1998年的《朝闻晚报》找出来。
"顾承渊的声音从监控屏幕后传来。
他今天换了副金丝眼镜,镜链垂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旁,像给野兽系上锁链。
程曦的手指在档案柜第三格停住。
泛黄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圣玛利亚孤儿院纵火案致13死》,配图里消防员抱着两个昏迷的孩童——他们交叠的手腕上,模糊可见暗红色胎记。
报纸夹层突然掉出张烧焦的合影。
程曦认出照片里穿旗袍的母亲,她颈间的蓝钻项链此刻正锁在顾氏保险库。
更令人窒息的是母亲身侧的男人:顾承渊的养父顾振南,右手小指戴着那枚荆棘鸢尾戒指。
"很面熟不是吗?"顾承渊不知何时贴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