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一中的晨雾还未散尽，初一一班的玻璃窗上凝着羽毛状的霜纹。
赵德柱将保温杯搁在暖气片上，目光扫过前排课桌——王甜甜的数学笔记摊开着，页角折着精巧的梅花形，墨迹未干的椭圆方程旁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第三题参数代入错了。”
常星驰突然探过头，发梢扫过他冻红的耳尖，“你昨晚熬夜刷题把脑子烧糊了？”
少年慌忙合上习题册，保温杯被撞翻的瞬间，前排伸来一只戴毛线手套的手。
王甜甜稳稳扶住杯子，睫毛上沾着从走廊带进来的雪粒：“小心烫。”
赵德柱盯着她羽绒服袖口的墨点，想起上周奥数课上，她就是用这只手在黑板上推导出三种解法。
那截皓腕从宽大校服里露出来，像初春钻出冻土的嫩芽。
课间操的积雪被踩成黑冰，张润发缩在暖气管道旁啃烤地瓜，看两个学霸在走廊公示栏前上演无声对决。
月考排行榜上，王甜甜的总分像把雪亮的刀，将赵德柱的名字钉在亚军位置。
“语文作文扣五分，可惜。”
少女忽然开口，呼出的白雾在玻璃橱窗上晕开，“你引用的《赤壁赋》原文，第三段漏了句‘寄蜉蝣于天地’。”
赵德柱握紧兜里的暖手宝——那是他今早特意灌的热水，此刻却烫得掌心发疼。
橱窗倒影里，王甜甜的羊绒围巾滑下半截，露出后颈浅褐的小痣，像落在雪地的梧桐籽。
马东溪勾着纪雷脖子起哄：“赌三包辣条，下次考试柱哥肯定反杀！”
少年们笑闹着滚进雪堆，赵德柱弯腰捡起王甜甜掉落的钢笔。
笔帽内侧刻着极小一行英文，他借着晨光辨认："Ad astra per aspera."（循此苦旅，以达星辰）周五的晚自习总泛着躁动。
王甜甜蜷在图书馆古籍区的老藤椅里，膝头摊着《九章算术译注》，脚边炭盆哔剥作响。
赵德柱抱着《线性代数进阶》进来时，正撞见她用发卡别住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费马猜想在十七世纪就有雏形了。”
她忽然出声，指尖划过泛黄书页，“你看这里记载的‘立方不可分两立方’，和费马最后定理异曲同工。”
赵德柱的指节磕上书架，震落簌簌尘埃。
他们隔着百年时光的墨香讨论数论，窗外飘雪渐渐染上暮色，首到常星驰举着糖葫芦闯进来：“教导主任查岗！
快撤！”
慌乱中两本笔记交叠在一起，王甜甜的蓝黑墨水洇透赵德柱的验算纸。
少年们抱着书窜进后巷，路灯下飞扬的雪片像破碎的星屑，落在少女发间未化的糖霜上。
三月全市联考当天，生物角的豌豆苗突然抽枝。
赵德柱摆弄显微镜时，听见王甜甜在实验室门口和人争执：“卡尔文循环的RuBP再生速率不能这么算！”
张润发叼着棒棒糖凑过来：“听说你俩要组队参加数学建模赛？”
话音未落，纪雷抱着一摞《奥数精编》撞开门：“柱哥！
老王头让你去核对竞赛名单！”
少年冲出实验室时，袖口蹭落王甜甜挂在门把的帆布袋。
浅蓝色便签纸飘出来，上面列着工整的时间表："7:00 和赵同学核对双人赛选题"五月末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赵德柱握着伞柄等在竞赛班门口，看王甜甜冒雨冲进教学楼。
她怀里的《数论难题集》裹在校服外套里，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台阶上砸出深色痕迹。
“最新战报！”
马东溪鬼鬼祟祟摸过来，“王甜甜的错题本上周新增十二道题，全是柱哥你擅长的几何题型。”
少年攥着干燥的毛巾不敢上前。
首到晚自习铃响，王甜甜擦着湿发经过他课桌，忽然放下一罐姜糖：“你上次说的辅助线添法，能再演示一遍吗？”
雨声渐歇时，他们在空教室的黑板前演算。
粉笔灰落在少女肩头，赵德柱的公式写到第三行，突然发现她在右侧同步推导另一种解法。
两道白色轨迹最终交汇于某点，像两条殊途同归的河。
期末考最后一日，蝉鸣撕开溽热的午后。
赵德柱提前交卷躲在梧桐树下，看王甜甜抱着作业本穿过光影斑驳的长廊。
她马尾辫上的樱花发绳突然脱落，滚进他藏身的树影里。
“这是去年开学时……”少女弯腰时顿住，赵德柱才发现自己正踩着她的发绳。
树影摇晃着漏下光斑，他们同时伸手去捡。
指尖相触的瞬间，纪雷在二楼窗台吹响口哨：“柱哥！
奥赛集训名单贴出来了！”
布告栏前挤满人群，蝉鸣声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叹。
两张并列的证件照下印着相同分数，王甜甜突然轻笑：“平局呢。”
赵德柱摸到裤兜里焐热的发绳，塑料樱花瓣烙着体温。
他想说这是蓄谋己久的归还，却看见她翻开错题本，最新一页画着双螺旋结构——两条轨迹彼此缠绕，首抵云端。
（第一章完）
赵德柱将保温杯搁在暖气片上，目光扫过前排课桌——王甜甜的数学笔记摊开着，页角折着精巧的梅花形，墨迹未干的椭圆方程旁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第三题参数代入错了。”
常星驰突然探过头，发梢扫过他冻红的耳尖，“你昨晚熬夜刷题把脑子烧糊了？”
少年慌忙合上习题册，保温杯被撞翻的瞬间，前排伸来一只戴毛线手套的手。
王甜甜稳稳扶住杯子，睫毛上沾着从走廊带进来的雪粒：“小心烫。”
赵德柱盯着她羽绒服袖口的墨点，想起上周奥数课上，她就是用这只手在黑板上推导出三种解法。
那截皓腕从宽大校服里露出来，像初春钻出冻土的嫩芽。
课间操的积雪被踩成黑冰，张润发缩在暖气管道旁啃烤地瓜，看两个学霸在走廊公示栏前上演无声对决。
月考排行榜上，王甜甜的总分像把雪亮的刀，将赵德柱的名字钉在亚军位置。
“语文作文扣五分，可惜。”
少女忽然开口，呼出的白雾在玻璃橱窗上晕开，“你引用的《赤壁赋》原文，第三段漏了句‘寄蜉蝣于天地’。”
赵德柱握紧兜里的暖手宝——那是他今早特意灌的热水，此刻却烫得掌心发疼。
橱窗倒影里，王甜甜的羊绒围巾滑下半截，露出后颈浅褐的小痣，像落在雪地的梧桐籽。
马东溪勾着纪雷脖子起哄：“赌三包辣条，下次考试柱哥肯定反杀！”
少年们笑闹着滚进雪堆，赵德柱弯腰捡起王甜甜掉落的钢笔。
笔帽内侧刻着极小一行英文，他借着晨光辨认："Ad astra per aspera."（循此苦旅，以达星辰）周五的晚自习总泛着躁动。
王甜甜蜷在图书馆古籍区的老藤椅里，膝头摊着《九章算术译注》，脚边炭盆哔剥作响。
赵德柱抱着《线性代数进阶》进来时，正撞见她用发卡别住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费马猜想在十七世纪就有雏形了。”
她忽然出声，指尖划过泛黄书页，“你看这里记载的‘立方不可分两立方’，和费马最后定理异曲同工。”
赵德柱的指节磕上书架，震落簌簌尘埃。
他们隔着百年时光的墨香讨论数论，窗外飘雪渐渐染上暮色，首到常星驰举着糖葫芦闯进来：“教导主任查岗！
快撤！”
慌乱中两本笔记交叠在一起，王甜甜的蓝黑墨水洇透赵德柱的验算纸。
少年们抱着书窜进后巷，路灯下飞扬的雪片像破碎的星屑，落在少女发间未化的糖霜上。
三月全市联考当天，生物角的豌豆苗突然抽枝。
赵德柱摆弄显微镜时，听见王甜甜在实验室门口和人争执：“卡尔文循环的RuBP再生速率不能这么算！”
张润发叼着棒棒糖凑过来：“听说你俩要组队参加数学建模赛？”
话音未落，纪雷抱着一摞《奥数精编》撞开门：“柱哥！
老王头让你去核对竞赛名单！”
少年冲出实验室时，袖口蹭落王甜甜挂在门把的帆布袋。
浅蓝色便签纸飘出来，上面列着工整的时间表："7:00 和赵同学核对双人赛选题"五月末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赵德柱握着伞柄等在竞赛班门口，看王甜甜冒雨冲进教学楼。
她怀里的《数论难题集》裹在校服外套里，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台阶上砸出深色痕迹。
“最新战报！”
马东溪鬼鬼祟祟摸过来，“王甜甜的错题本上周新增十二道题，全是柱哥你擅长的几何题型。”
少年攥着干燥的毛巾不敢上前。
首到晚自习铃响，王甜甜擦着湿发经过他课桌，忽然放下一罐姜糖：“你上次说的辅助线添法，能再演示一遍吗？”
雨声渐歇时，他们在空教室的黑板前演算。
粉笔灰落在少女肩头，赵德柱的公式写到第三行，突然发现她在右侧同步推导另一种解法。
两道白色轨迹最终交汇于某点，像两条殊途同归的河。
期末考最后一日，蝉鸣撕开溽热的午后。
赵德柱提前交卷躲在梧桐树下，看王甜甜抱着作业本穿过光影斑驳的长廊。
她马尾辫上的樱花发绳突然脱落，滚进他藏身的树影里。
“这是去年开学时……”少女弯腰时顿住，赵德柱才发现自己正踩着她的发绳。
树影摇晃着漏下光斑，他们同时伸手去捡。
指尖相触的瞬间，纪雷在二楼窗台吹响口哨：“柱哥！
奥赛集训名单贴出来了！”
布告栏前挤满人群，蝉鸣声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叹。
两张并列的证件照下印着相同分数，王甜甜突然轻笑：“平局呢。”
赵德柱摸到裤兜里焐热的发绳，塑料樱花瓣烙着体温。
他想说这是蓄谋己久的归还，却看见她翻开错题本，最新一页画着双螺旋结构——两条轨迹彼此缠绕，首抵云端。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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