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挣扎

第一章暴雨将陆家嘴的霓虹揉碎在玻璃幕墙上，我蜷缩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耳钉。这是周叙白送我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他说珍珠像我，

温润得让人想含在嘴里暖着。衣帽间传来窸窣响动，

定制西装特有的羊毛气息混着雪松香氛在空气里流淌。我盯着茶几上那方烫金请柬，

婚姻》综艺的鎏金logo在暖光灯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他们邀我们做三周年特辑嘉宾。

"晚星？"周叙白的声音裹着浴室蒸腾的水汽漫过来，我数着他赤脚踏过柚木地板的声响，

七步，刚好停在沙发背后。湿漉漉的胸膛贴上我的脊背，他下颌还凝着水珠，

坠在我锁骨时激得小腹抽痛。"怎么又在看台本？"他抽走我膝头的流程表，

婚戒擦过手背留下灼烧般的触感。我仰头看他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孔雀尾翎似的阴影，

十年前在剑桥图书馆初遇时，我就是被这双琥珀色眼睛蛊惑的。他忽然把我打横抱起，

惊得珍珠耳坠撞在腮边发凉。"周叙白！"我攥紧他睡袍腰带，丝质面料在掌心打滑。

他笑着用鼻尖蹭我耳后敏感处，那里还残留着今晨他留下的吻痕："明天要录像，

周太太该养精蓄锐了。"主卧的感应灯随着我们的移动次第亮起，像一串被惊动的萤火虫。

经过洗衣房时，我瞥见阿姨正在熨烫那件阿玛尼高定衬衫，蒸汽氤氲间，

领口处一抹珊瑚色忽隐忽现。"等等。"我脚尖刚沾地便推开他，

丝绸睡袍带子散开也顾不得拢。洗衣房的紫外线灯把衬衫照得惨白，

我拈起领口对着灯光转动——半枚唇印嵌在走线缝隙里，边缘晕染着暧昧的齿痕。

心脏突然被浸进福尔马林溶液，收缩的痛感直窜后脑。

今晨垃圾桶里带血的验孕棒在眼前闪回，宋秘书汇报行程时躲闪的眼神此刻都有了注解。

"晚星？"周叙白从背后环住我，潮湿的掌心覆在我小腹，"宝宝闹你了？

"他温热的吐息呵在耳畔，我却感觉有蜈蚣顺着脊椎爬上来。我转身将衬衫贴在他胸口，

珊瑚色吻痕与锁骨处的红痕交相辉映："宋妍上周送来的新品口红，颜色倒是衬你。

"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我踮脚咬住他滚动的喉结，"明天特辑要穿这件好不好？

我亲手给你熨。"他擒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腕骨，又在触到我腹部时骤然松开。

镜面墙映出他完美的懊恼表情："这种粗活让阿姨做，

你最近孕吐这么严重......"落地窗突然炸开惊雷，白光将他瞳孔照得通透。

我看见那汪琥珀色深处有黑潮翻涌，像极了父亲当年搂着女秘书离开时，

母亲摔碎的翡翠镯子断面。"可是我想让你穿着我熨的衣服。"我把脸埋进他颈窝，

舌尖尝到陌生的茉莉香。这是宋妍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上周董事会后她湿着头发从休息室出来的样子突然清晰可辨。他叹息着揉我发顶，

这个动作曾让我错觉被捧在手心十年。"都听你的。"尾音消散在骤然加剧的雨声里，

我盯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睡袍腰带在身后荡出决绝的弧度。凌晨三点，

我在保险柜底层翻出母亲遗留的珐琅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微型U盘，

幽蓝冷光映亮镌刻的小楷——"季氏永昌"。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幕，

我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轻笑，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血泪。书房传来细微响动，

周叙白又在深夜召开跨国会议。我赤脚踩过冰凉的拼花地砖，将耳朵贴在橡木门上。

"......并购案必须压到孩子出生后......"他的声音裹着威士忌的醇厚，

"季家最后这点股份，总要物尽其用。"指甲深深掐进怀表花纹，

当年他跪在玉兰树下求婚时，飘落的花瓣也是这般掐出汁液。我无声地退回卧室，

梳妆镜里倒映着婚纱照上他为我戴婚戒的模样，月光给素圈镀上镣铐般的冷光。

保险柜重新闭合时，金属咬合的咔嗒声惊醒了古董座钟。布谷鸟弹出来发出嘶哑的啼鸣，

我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我的手，

子的喉咙里挤出气音："珍珠要养在蚌肉里才温润......但别忘了一粒砂就能要了命。

"暴雨在黎明前歇了，我站在熨衣板前看着蒸汽升腾。珊瑚色唇印在高温下渐渐晕开，

像极了婚礼那夜合卺酒泼洒在床单上的痕迹。晨光穿透衬衫布料，

隐约显出内袋边缘的酒店logo烫金——那家以情侣套房闻名的瑰丽酒店，

正是周氏集团上月收购的产业。第二章月光在拼花地砖上爬行时，

保险箱第三层暗格正在发出幽蓝冷光。我蜷缩在书房真皮转椅里，

屏幕荧光将妊娠纹照得发青。周氏集团近三年的跨境资金流在眼前织成蛛网，

母亲留下的暗账像毒蛛般蛰伏在阴影里。"叮——"监控提示音惊落指尖烟灰，

我望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光点轻笑。周叙白永远不会知道，

他亲自安装的安防系统早被替换成双向监控。画面对准总裁办公室的瞬间，

宋妍的羊皮底鞋跟正卡在鳄鱼皮椅缝隙。"季晚星今天突然查岗，吓死我了。

"她涂着珊瑚色唇膏的嘴张合间，将我的名字嚼成糖渣。监控时间显示23:47，

正是他昨夜说在开紧急董事会的时刻。周叙白扯领带的动作带着餍足的暴躁，

露出锁骨处新鲜抓痕："怀了孕的女人都像定时炸弹。"他掐着宋妍的腰按在办公桌上，

财务报表被撞落时飘出酒店香水卡——正是那家新收购的瑰丽酒店定制香调。我调大音量，

听见真丝衬衫撕裂的脆响。宋妍的浪笑突然变调："轻点！

上个月才打过胎......"她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男人胸膛，

"你说等那个金丝雀生下继承人，就送我去苏黎世分院？"妊娠反应突然翻涌，

我死死咬住虎口。夜视镜头将交叠的人体扭曲成青灰色鬼影，

他们身后那幅《睡莲》油画是周叙白去年拍下的新婚礼物。

当时他贴着我的耳垂说："莫奈要是见过你，就不会画睡莲了。

"壁炉上的婚纱照突然发出龟裂声，相框里的周叙白还在温柔浅笑。

那日他跪在季家老宅的玉兰树下，玉扳指陷进我脚踝软肉："晚星，

我要给你造一座玻璃花园，让所有风雨都绕着你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盯着监控里晃动的红木桌。母亲曾说每个资本家都有张吃人的桌子，

现在这张桌子正沾着两个女人的血。"周总不怕被摄像头拍到？"宋妍突然抵住男人胸膛，

声音浸着蜜糖般的恐惧。周叙白低笑着扯开窗帘，

陆家嘴的霓虹在他背上流淌："整个安防系统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倒是你......"他掐住女人下巴的力道透过屏幕都能感知："下个月股东大会前，

把永昌药业的并购文件交给李董。"宋妍吃痛的吸气声中，他声音突然变柔，

"等孩子过继到你名下，季家最后那点股份......"我猛地按下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他颈侧反光的齿痕。今晨替他打领带时，这个位置还贴着创可贴，

他说是剃须时不小心划伤。妊娠手册从膝头滑落，夹着的超声波照片飘到键盘上，

模糊的胚胎轮廓正对着监控里交缠的躯体。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撕裂死寂，

来电显示跳动着"叙白"二字。我数到第七声才按下接听，

让喘息声裹着哭腔："老公...我肚子好疼......""我马上回来！

"他背景音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宋妍的抱怨隐约可闻。我盯着监控画面里慌忙系皮带的男人，

将薄荷膏抹在眼下逼出泪光："不用了，阿姨已经叫了林医生。"挂断电话后，

我打开保险柜最底层的天鹅绒匣子。母亲留下的瑞士银行密钥躺在黑丝绒上，

旁边是支孔雀翎羽笔——笔尖暗槽藏着微型摄像头，笔杆镌刻着季氏图腾。

落地窗倒映着我披头散发的模样，真丝睡袍被冷汗黏在后背。指尖抚过三个月未显怀的小腹，

我突然想起婚礼那夜合卺酒泼洒的痕迹，也是这般在月白锦缎上晕出狰狞的朱砂色。

书房古董钟敲响两点时，我正将U盘插入加密端口。母亲十年前安插在周氏的暗桩开始苏醒，

财务报表上的数字如蚁群迁徙。屏幕突然弹出视频请求，备注"苏黎世钟表匠"的窗口里，

白发老人正在擦拭一副金丝雀标本。"季小姐，您订购的机械鸟已经校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