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路上步步生花作文

一、启始九月的阳光透过油污斑驳的玻璃窗斜射进来，照在我面前那碗飘着两片菜叶的清汤面上。

母亲缝在我校服内袋的五百块钱正在发烫，那是她熬夜给人缝补衣裳攒下的。

我数着面汤里浮沉的葱花，突然听见餐盘重重落在桌上的声响。

"兄弟，你这饭量养鸽子呢？"扎着脏辫的高个子男生一屁股坐在我对面，他校服敞开露出里面的潮牌T恤，银色耳钉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身后跟着的寸头男生默不作声地推过来一碟红烧肉，古铜色皮肤上还挂着篮球场带回来的汗珠。

我攥紧筷子："我不需要......""陈翰是吧？高一3班。

"脏辫男生翻开我的课本扉页，"我叫雷亚，这是东阳。

老班说你摸底考数学27分？"他忽然凑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巧了，我考28。

"东阳把运动水壶往桌上一墩："我25。

"那天的阳光突然变得滚烫。

雷亚从书包里掏出一沓订正过的试卷，错题旁边画满滑稽的卡通批注。

东阳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单词，字母歪扭得像喝醉的蚂蚁——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能单手扣篮的体育生，已经背完了高中全部词汇。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我的课本里夹着一张手绘的《学渣逆袭计划表》。

"每日单词任务：东阳负责抽查；数学错题复盘：本天才亲自指导；体能训练：跟着阳哥混，包你跑不死。

""为什么帮我？"我盯着雷亚限量版球鞋上反光的logo。

他正把修正液涂在窗玻璃上画坐标系，闻言笔尖顿了顿。

"上周你在走廊背课文，把'焚膏油以继晷'读成了'焚膏油以继轨'。

"他转身时耳钉划出一道银弧，"我当时就想，这书呆子真他妈可爱。

"东阳在给篮球打气，突然抬头说了今晚第一句完整的话："你擦黑板的样子，特别像要跟粉尘拼命。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

雷亚父亲是地产大亨的消息，是三个月后从班主任那里听到的。

那天我撞见他躲在实验楼后抽烟，火星明灭间，他扯下耳钉狠狠摔进草丛。

"老头子又给我找了个新妈，这次是个选美冠军。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翰啊，你说钱怎么买不来一张全家福？"东阳的伤疤在右侧肋骨，十厘米长的狰狞痕迹。

省青赛决赛前夜的雨战，他摔在湿滑的篮板下。

"教练说能保送体院。

"他掀起衣摆给我看那道疤，"但我想试试用文化课考出去。

"体育器材室里，他教我调整呼吸节奏，汗珠顺着下颌线滴在杠铃片上，折射着窗外流动的霞光。

一模考试那天突降暴雨。

我蹲在走廊系鞋带，听见雷亚在办公室哀求："张老师，陈翰真的需要贫困生补助......"他尾音发颤，全然不见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

东阳默默把自己的饭卡塞进我笔袋，背面贴着他手抄的《赤壁赋》——这个总在晨跑时给我讲苏轼生平的大个子，悄悄收集了我所有优秀作文。

高考前夜，我们躺在操场草坪上看星星。

雷亚忽然说："你们知道吗？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会变，就像......"他声音哽住了。

东阳接道："就像我们终将各奔东西，但永远记得此刻指向。

"放榜日，雷亚的数学考了138。

东阳的文综冲上240，我收到师范录取通知时，母亲正在给雷亚织围巾——他用新买的单反给我们拍照，镜头里东阳在教母亲使用健身APP，晨光把三个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二、裂缝里的光雷亚的心理学笔记是用咖啡渍写成的。

当他把那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摊在图书馆桌上时，我闻到了星巴克浓缩咖啡特有的焦苦味。

扉页贴着梵高的《星空》明信片，话痨·艾森克人格测试高危分子·自封心理医师·不靠谱建议批发商""今天我们玩个游戏。

"他转着万宝龙钢笔，笔尖在晨光里甩出细碎金粉，"你负责解这道三角函数，我负责记录你的解题思路。

"我这才注意到书架后藏着东阳，他正用运动绷带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捆在跑步机上。

我捏着汗湿的铅笔："这题要画辅助线......""停！"雷亚突然按下秒表，"你刚才吞咽了四次，挠了左耳三次，瞳孔在提到辅助线时缩小了0.3秒——根据艾宾浩斯焦虑曲线，你在几何题上形成了条件反射式恐惧。

"他翻开笔记某一页，上面画着夸张的脑区示意图："看见没？海马体都被你吓萎缩了。

"东阳从跑步机探出头，汗湿的背心贴在结实的脊背上："上周你教我的，系统脱敏疗法。

"那个闷热的午后，雷亚用他父亲公司年会抽奖得的投影仪，把数学题投在天花板上。

我们躺在拼起来的课桌，东阳在窗边匀速蹬着动感单车，链条转动声和蝉鸣织成奇异的白噪音。

"想象你在给外星人讲解解题步骤。

"雷亚往我手里塞了根荧光笔，"看见你太阳穴血管在跳吗？那是知识要破茧而出的信号。

"三、倒悬的星空东阳的秘密基地在体育馆阁楼。

穿过锈迹斑斑的消防梯，掀开沾着体操垫碎屑的帆布，会看见用粉笔画的奥林匹克五环。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在贴满便签纸的墙面上，每张都写着诸如"腓肠肌爆发力训练计划"或是"明治维新时间轴"。

"这是记忆宫殿。

"他擦拭着杠铃片上的灰尘，"体育生集训时跟北大学长学的。

"月光落在他右肋的伤疤上，那道疤此刻像条银色的河，"每个器械对应一个知识点，比如深蹲架是工业革命，跑步机是三角函数公式。

"雷亚突然掀开帆布钻进来，怀里抱着全家桶："最新研究成果！品能提高多巴胺......"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全家桶盖子内侧贴着我们三人的合影，那是上次月考进步后在校门口拍的，照片上东阳正伸手挡镜头。

我后来才知道，这个总是沉默的体育生，会在凌晨四点边做平板支撑边背《岳阳楼记》。

他的护腕里缝着母亲临终前写的字条："阳阳，去看更大的球场。

"四、飓风过境高二寒假的某个雨夜，我在快餐店擦玻璃时看见了父亲。

他蜷缩在对面银行的ATM隔间里，军大衣上结着冰碴。

三个月前他说要去省城工地赚大钱，此刻却像片枯叶贴在防弹玻璃上。

我冲进雨幕时打翻了消毒水桶，氯气混着雨水灌进喉咙。

"跟我回家。

"我拽他生满冻疮的手。

"滚！"他眼球浑浊得像隔夜的茶汤，"老子赌输了二十万，他们说要剁手......"玻璃映出我煞白的脸，和突然出现的雷亚。

他举着黑伞，伞面印着证券公司的金色LOGO，雨水顺着伞骨成串滴落。

那晚的急诊室亮得刺眼。

父亲酒精中毒呕吐时，是东阳用运动员的手法帮他拍背。

雷亚签完欠费单，把百达翡丽摘下来塞给我："明天去典当行，别说是我给的。

"他白衬衫上沾着呕吐物，却坚持用心理咨询师的语气说："创伤事件后的72小时最关键，你得......"我摔碎了那只表。

蓝宝石表面在瓷砖上炸开的瞬间，雷亚的眼神让我想起他提起父亲再婚时的样子。

东阳默默捡起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滴在急诊室的地面，像一串省略号。

五、解冻的河流三模前夜，东阳带我翻进封闭的游泳馆。

月光在池水间碎裂成银色鳞片，他像条蛟龙破开水面，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滚落。

"受伤那天，我躺在医院听着雨声。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产生回响，"突然明白，不是所有比赛都要冲刺。

"雷亚在池边摆弄老式胶片相机，突然对着天空按下快门："北斗七星！你们看斗柄指向天璇星，就像......"他哽住了。

我们都知道，三个月后这个天文现象会再次改变方向。

高考当天，东阳在考场门口给我们做拉伸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