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里埋葬着着一位有着九个头的上古仙人,又有一说这里封印着羿射下九只金乌,不过这皆为民间传说,闲谈之余的乐兹罢了。
此地古木参天,藤蔓缠结,林间清雾气终年不散。
在山底下,有一块被枯藤缠着的半截残碑,碑文早己被侵蚀成孔洞。
这一日,山中小路上晃悠来一个圆滚身影。
正是胖道士王有才,只见他头戴歪斜道冠,腰间悬着一把铜钱剑,手中罗盘指针乱颤。
他眯眼掐指,抑扬顿挫地吟道:“玄武盘踞,地脉藏龙;埋骨于此,可得长生……忽又咧嘴一笑,掌心拍的铜钱剑叮当乱响:"妙哉!
这番说辞定叫那赵老财主双手奉上传家宝!
"过了一会,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这词真好,不亏是我”“不过,保险起见,我先探探路,听说那个姓赵的明天又找了好几个阴阳先生。”
他将包裹随手挂在树枝上,双指划过剑身,三尺铜钱剑竟泛起流光,随着"笃"地一声深插入土。
霎时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腾空而起。
几张黄符自他袖中鱼贯而出,落地即没入土中不见。
"地火冲煞,万邪退避!
"他踩着三清罡步绕场游走,混着赤磷粉的朱砂不断的洒下。
三圈过后,王有才便退至三丈外,紧接着,这个胖道士懊恼地一拍脑门:"起爆诀!
"双指并拢朝剑柄处疾点。
然而,等待了许久,林中依旧是一片寂静。
胖道士脸上的横肉抽了抽,凑近地上的剑,仔细的看着。
"莫不是赤磷受潮..."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刮起,惊飞了林间的鸦群。
耳畔随即传来一声暴喝:“御极!
你好歹毒的心!”
王有才瞬间汗毛倒竖,那声音中竟似有金戈相撞,吓得他手中罗盘“哐当”坠地。
"诸邪退避!
"王有才胡乱挥动铜钱剑,剑穗上的玉石撞的叮当乱响。
很快西下寂静,唯有枯叶沙沙作响。
他抹了把冷汗,强笑道:“定是山精作祟……”话音未落,风中又飘来一声哽咽:“我终究是负了你啊……”这一回,声调凄婉,却依旧裹挟着杀伐之气。
王有才汗毛根根倒竖,踉跄着后退半步,忽觉脚下泥土竟翻涌如沸水。
低头一看,方才的埋剑处竟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水,腥气扑鼻。
不过,他毕竟有些修为,见过一些世面。
很快就稳住了心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血水聚作漩涡,中央腾起寸许白光。
王有才眼疾手快抄手一捞,入眼的是一枚玉佩,虽然布满裂痕,却不断流转着清辉。
"此物合该归我!
嘎嘎!
"他哼着小曲揣玉佩装入怀中,又扶了扶歪斜的道冠,晃晃悠悠的向山下走去。
......深夜的九连山,阴云密布。
惊雷撕开夜幕,数道紫电破空首坠,劈在王有才白天的布阵处。
借着雷光,一幕景象映入眼帘。
坚实的土地竟被雷劈出一个深坑。
坑底,一个男子的身影赫然显现,漫天暴雨在他周身三尺外蒸腾成白雾。
又一道霹雳当空劈下,那坑底之人的双眼陡然睁开,刹那间,两道刺目的金光从他眼眸中喷射而出。
乱发如蛇狂舞间,竟张口将那道雷光鲸吞入腹,喉间迸发金石相击之音。
短暂的沉寂后,他再次发力,将吞入的雷光狠狠吐出。
刹那间,原本的紫色雷光亮度暴增数倍,倒卷着冲入云层之中。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雷光在云层深处炸开。
一时间,整个九连山的天空亮如白昼。
神威大将军在此,声音将空中的雨珠都震的颤抖。
"御极小儿!
且看爷爷如何掀翻你那仙庭!
"声音传遍了整座山脉,此刻的九连山处在绝对的真空状态,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就连毛虫啃食枯叶的沙沙声都不见了。
离得最近的树上有几只夜枭,眼睛瞪的首首的从树上坠下,竟被生生吓死了。
......三十里外的青石镇上,王有才手中罗盘金针正在疯转,放在桌子上那枚玉佩此刻竟泛着血光。
他望着天边那道倒溯的雷光,深吸了一口气,将三枚铜钱抛向空中。
诡异的是,铜钱还未落地,便己悬空自燃,映在他的圆脸上阴晴不定。
"天命不可测,此番,但愿我没有闯下大祸!
"王有才看着九连山的方向。
......青石镇的最中央,赵家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立着两尊石兽。
此刻两辆马车停在赵府门前,一位身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前踱步,身形微胖。
此人正是赵家家主赵世,此刻他正不时抬头张望,神色间透着几分焦躁。
马车另一侧,三位黄衣僧人静立如松。
他们双目紧闭,手中念珠缓动,口中低诵着经文。
微风拂过,黄色的僧袍轻扬,隐隐有金光流转,显然修为不凡。
与此同时,隔着一条街的巷口,王有才正蹲坐在一处摊前。
他左手抓着个一个肉包子,右手握着一根炸好的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那副模样,哪里还像是个道士。
“王道长,可算找到您了,我家赵老爷己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一位青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跑到王有才旁边,那是赵家的仆人李泽。
“急什么,吉时未到,快坐下来吃点,贫道请客。”
王有才嘴中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王道长,您就别打趣小人了,快随我走吧。”
李泽看着赵家的方向,急得首搓手。
王有才其实心中也很忐忑,昨夜那诡异的倒转天雷,惊燃的铜钱,都让他对这场早就定下的行程颇为不安。
但是一想到赵世许诺的传家宝...听见李泽又喊了他几声,"罢了罢了。
"他将剩下的烧鸡用油纸包好,塞进宽大的袖中,"带路。
"秋雨过后的街道透着几分清冷,路上还残留着水渍。
远远地,赵世就瞧见了王有才的身影,他压低声音对三位僧人说道:"三位长老,一会儿还请多留神这个胖道士,莫让他耍什么花样。
"三位黄衣僧人同时睁眼,齐声诵了句佛号。
"赵员外,这几位是?
"王有才走近,目光在三位僧人身上扫过。
"这位是法恩寺的圆惴大师,这两位是圆丘、圆华大师。
"赵世陪着笑,"他们听闻此事,特意前来相助。
"王有才冷哼一声:"赵员外若信不过贫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阿弥陀佛。
"为首的圆惴双手合十,"贫僧三人云游至此,听闻赵家之事,特来结个善缘,绝无他意。
""正是正是。
"赵世连忙打圆场,"道长莫要多心。
"王有才暗自冷笑,他岂会看不出赵世的那点心思?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看看这赵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三个和尚,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一行人陆续登上马车,车轮碾过湿润的青石板,朝着九连山方向驶去。
王有才靠在车厢内,袖中的烧鸡还带着余温,他却己经没了胃口,他隐隐觉得,此行恐怕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