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掀开白布时，金属托盘上的霜花正顺着尸体喉间的金箔蔓延。
死者是戏曲博物馆馆长陆文远，他穿着《钟馗嫁妹》的钟馗戏袍，面部被涂成朱砂色，左手攥着半张烧焦的戏票——民国三十七年六月十六日，夜场《目连救母》。
"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
"叶晴的解剖刀挑起死者耳后的皮肤，"凶手用热蜡封住耳道，再插入金箔，这是旧时戏班惩戒叛耳的私刑。
"她突然停顿，镊子尖夹起一片带血的头皮组织："耳后缺失的皮肤形状...和枯井白骨完全一致。
"证物袋里的戏票突然自燃，灰烬在通风口的气流中聚成倒五芒星。
顾铮伸手去抓的瞬间，灰星散落成十二个光点，投射在墙面的城市地图上——每个光点都对应一座废弃戏楼。
---午时·戏楼残卷城南"庆云轩"戏楼的木匾己爬满霉斑。
顾铮踹开腐朽的雕花门，惊起一片蝙蝠。
舞台中央的八仙桌积着三指厚的灰，桌面上却突兀地放着一本《荣庆班演剧录》，书页停驻在《目连救母》的"刘氏背誓"一折。
"看这里。
"沈墨的紫外线灯扫过泛黄纸页，"原文被篡改了。
"原本的唱词"阴司森罗难逃过"被朱砂划去，改写为"生吞活剥祭戏神"。
更诡异的是，所有修改处的笔迹与枯井血契书完全一致，墨迹中检出人血成分，属于二十年前的死者之一。
阁楼突然传来木板断裂声。
顾铮冲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时，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残破的窗棂。
那人穿着钟馗戏袍，面具下露出的脖颈上，赫然纹着倒五芒星刺青。
---#### **申时·连环密码**刑侦实验室的投影仪嗡嗡作响。
十二座戏楼的位置图被叠加上城市下水道系统，交叉点汇聚在护城河闸口。
技术科小刘擦着冷汗汇报："这些戏楼的地下室，都有一条暗道通向闸口泵站..."沈墨突然将金箔碎片拼贴在灯箱上。
穿透光线下，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显露出等高线图——正是护城河床的地形剖面。
当他把陆文远尸体上的戏票残片覆盖其上时，裂痕恰好与河床断层吻合。
"凶手在标记某个坐标。
"沈墨的指尖划过等高线密集处，"这里在1987年改建前，是荣庆班处决背誓者的水牢。
"打印机突然吐出张卫星图，最新拍摄的河床显出一处长方形阴影，尺寸与棺材相仿。
---戌时·水牢遗物潜水探照灯刺破护城河底的黑暗。
顾铮的氧气面罩蒙上一层猩红——河泥中半埋着具铁棺，棺盖焊着十二把铜锁，每把锁眼都插着半截金箔。
当水下摄像机对准棺椁侧面的铭文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民国三十七年六月十七日，荣庆班逆徒林小月，沉棺祭河神。
"落款是五个血指印，指纹鉴定显示与枯井血契书完全匹配。
突然，铁棺缝隙涌出大量气泡。
棺盖在液压钳作用下崩开的瞬间，一具现代女尸弹射而出——她穿着林凤仙遇害时的血衣，面部却戴着陆文远的人皮面具。
缠绕尸体的铁链上挂满铃铛，随着水流奏出《目连救母》的调子。
---#### **子夜·戏魂索命**法医解剖台的无影灯频闪不止。
叶晴的柳叶刀划开"林陆合尸"的胸腔时，解剖室内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尸体竟呈跪姿立在台面，腹腔内掉出五枚玉扳指——正是旧案死者当年戴过的戏班信物。
"这不是普通的复仇。
"顾铮用镊子夹起扳指内侧的刻字，"每个扳指都刻着《百花谱》的戏词，连起来是廿载轮回，新血换旧怨。
"窗外飘来纸钱烧焦的味道，值班室电视突然自动开启。
雪花屏中浮现出荣庆班老戏台，五个戴脸谱的人影正将第六人推入井中。
当镜头拉近时，那惨叫的"第六人"竟长着顾铮的脸。
监控录像显示，同一时刻的证物室里，陆文远的戏袍不翼而飞。
空荡的衣架上悬着条水袖，墨迹未干地写着："明日申时，《夜审潘洪》准时开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