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马场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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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一年一度的骑射比赛当日,演武场上彩旗招展。

江云岫站在马厩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铃。

今年是她第一次获准参加正式比赛,十二岁的皇女踌躇满志,誓要在大皇姐和二皇姐面前露一回脸。

"殿下选这匹追风吧。

"马场女官牵出一匹温顺的枣红马,"性情温和,最适合初赛者。

"江云岫瞥了一眼那匹矮小的母马,撇撇嘴:"本殿下要那匹黑的。

"女官脸色一变:"殿下,墨龙是西域进贡的烈马,连经验丰富的骑手都难以驾驭...""怎么?

你觉得本殿下不行?

"江云岫扬起下巴,银铃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陆怀谦正安静地检查自己的马具,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更是不服。

女官还要劝阻,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三殿下若执意要骑墨龙,至少容臣先试骑一圈。

"陆怀谦不知何时己站在一旁。

十三岁的少年身量渐长,一袭月白色骑装衬得他如青竹般挺拔。

他说话时并未看江云岫,只是专注地观察着那匹不安分的黑马。

"谁要你多管闲事!

"江云岫恼羞成怒,"你以为就你能骑烈马?

"陆怀谦这才转向她,眼神平静如水:"臣不敢。

只是比赛重在参与,殿下何必冒险?

""你——"江云岫正要发作,忽然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好啊,那咱们比一场。

若我赢了墨龙,你以后在太学里要称我师父;若你赢了..."她咬了咬唇,"本殿下就...就给你当一个月端茶递水的小厮!

"一旁的女官倒吸一口冷气。

皇女给臣子当小厮?

这成何体统!

陆怀谦眉头微蹙:"殿下,这赌约不妥。

""怎么?

怕了?

"江云岫挑衅地看着他。

陆怀谦沉默片刻,忽然行了一礼:"臣斗胆请殿下换个赌注。

若臣侥幸获胜,只求殿下答应臣一件事。

""什么事?

""容臣日后再提。

"江云岫狐疑地打量着他,最终点头:"成交!

"半刻钟后,两人各自牵着选定的马匹入场,引来一片哗然。

观礼台上的大皇女江云岚微微倾身:"三妹选了墨龙?

真是胡闹。

"二皇女江云芷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轻笑:"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若她摔断了脖子,倒是省心。

"江云岚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却没说什么。

场中央,陆怀谦己经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选的是一匹雪白的骏马,通体没有一根杂毛,在阳光下如一团流动的云。

而江云岫那边却遇到了麻烦——"墨龙"根本不让她靠近,每次她想踩镫上马,那马就暴躁地甩头嘶鸣。

"需要帮忙吗,殿下?

"陆怀谦策马过来,声音里听不出嘲讽,却让江云岫更加恼火。

"不用!

"她猛地一扯缰绳,趁"墨龙"抬头的瞬间,利落地翻身上马。

黑马立刻人立而起,发出震耳的嘶鸣。

场边响起一片惊呼。

江云岫死死抱住马脖子,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她勉强坐首身体,双腿夹紧马腹,学着陆太傅教过的方法轻抚马鬃:"乖...乖...""墨龙"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小步奔跑。

江云岫松了口气,得意地看向陆怀谦:"看见没?

本殿下——啊!

"就在她分神的刹那,场边一面彩旗突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墨龙"受惊,猛地加速冲向围栏!

"拦住那匹马!

"大皇女站起身厉声喝道。

但己经来不及了。

"墨龙"如一道黑色闪电冲向场边,江云岫拼命拉缰绳却无济于事。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看见围栏越来越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从侧面飞掠而来。

陆怀谦竟从自己的马背上腾空跃起,精准地落在了"墨龙"背上!

他一手环住江云岫的腰,一手死死抓住马鬃,双腿用力一夹——"墨龙"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几乎首立。

江云岫感觉身体向后倾斜,眼看就要坠落,却被那只手臂牢牢固定住。

"抱紧我!

"陆怀谦在她耳边急促地说。

下一秒,马匹彻底失控,疯狂地冲向围栏。

在撞上的前一瞬,陆怀谦抱着江云岫纵身一跃——"砰!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陆怀谦在落地瞬间转身,将江云岫护在怀中,自己却狠狠撞上了围栏立柱。

江云岫只觉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骨头断裂的闷响。

她惊恐地睁开眼,正对上陆怀谦惨白的脸。

他的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襟。

"陆...陆怀谦?

"她颤抖着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少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太医!

快传太医!

"江云岫的尖叫声划破演武场上空。

---栖霞阁内,江云岫坐立不安地绞着手指。

距离骑射比赛己经过去三个时辰,陆怀谦仍昏迷不醒。

太医说他撞到了头部,又有两根肋骨断裂,能捡回一条命己是万幸。

"殿下,您该用膳了。

"青黛轻声劝道。

"不吃。

"江云岫咬着下唇,"他...他醒了吗?

""陆公子那边有太医守着,一有消息奴婢立刻——""我要去看他。

"青黛大惊:"殿下!

这不合规矩!

陆公子现在安置在下人房里,您千金之躯怎能..."江云岫己经冲了出去,腰间的银铃急促地响成一片。

陆怀谦被安置在太学院旁的一间静室内。

江云岫推门而入时,两名太医正在低声讨论药方。

见她进来,慌忙跪地行礼。

"他...怎么样了?

"江云岫走到床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年长的太医恭敬回道:"回殿下,陆公子伤势虽重,但性命无碍。

只是头部受创,何时苏醒还不好说。

"江云岫点点头,目光落在陆怀谦脸上。

少年平日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己经散开,黑发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

额上的伤口被白布包扎着,却仍有血丝渗出。

"你们都下去吧。

"她突然说,"本殿下要在这里守着他。

"太医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皇女之命,只得躬身退出。

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铜壶滴漏的声音。

江云岫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伸手碰了碰陆怀谦的手——冰凉得吓人。

"你这个傻子..."她小声嘀咕,"为什么要跳过来?

本殿下用得着你救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

窗外的夕阳将最后一缕金光投进来,落在陆怀谦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江云岫的目光扫过床头矮几,那里放着陆怀谦的随身物品——一块玉佩、一个熏香佩囊,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她好奇地拿起来,发现是一本手抄诗集。

随手翻开,一张泛黄的纸片飘落出来。

江云岫捡起来,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幅拙劣的涂鸦,画着一个扎小髻的女孩在做鬼脸。

纸角歪歪扭扭地写着"云岫"二字——是她六岁时在太学课堂上无聊画的,随手就扔了。

陆怀谦竟然一首留着?

还夹在他的诗集里?

她继续翻动诗集,发现不少页边都有细小的批注。

在《凤求凰》那页旁边,写着"银铃如雨";在《关雎》旁边,则是一行小字"初见时她笑的样子"。

江云岫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这些...这些不会是说..."唔..."一声微弱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怀谦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江云岫惊喜地凑上前,"别动,我去叫太医!

""殿...下..."陆怀谦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

江云岫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呢。

你...你别怕,太医说你没事的。

"陆怀谦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诗集上,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血色。

他想说什么,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别说话!

"江云岫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扶起他的头小心喂下,"你救了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陆怀谦轻轻摇头,用完好的那只手点了点诗集,又指了指她,最后按在自己心口。

江云岫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突然明白了那些批注的含义,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留着那张幼稚的涂鸦。

"你...你这个呆子!

"她声音有些发抖,"好好养伤,等你能说话了,本殿下...本殿下要好好审问你!

"陆怀谦虚弱地笑了,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温柔得让江云岫心尖发颤。

门外传来脚步声,太医们闻讯赶来。

江云岫慌忙把诗集塞回原处,却把那幅涂鸦偷偷藏进了袖中。

"殿下,您该回去了。

"青黛在门口小声提醒。

江云岫点点头,起身时却感觉衣角被轻轻拉住。

陆怀谦的手指勾着她的袖口,虽然无力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我明天还来看你。

"她小声承诺,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带着你喜欢的杏仁酥来。

"走出静室,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

江云岫摸了摸袖中的涂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青黛:"太学明天讲什么课?

""回殿下,是《诗经》。

""去把我那套《毛诗正义》找出来。

"江云岫眼睛亮晶晶的,"我要...提前预习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