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焚心局、裂魂症
沈清辞抚摸着青砖上暗褐血痕,这里曾浸透她父兄的鲜血。
前世萧景珩就是在此处问她:"姑娘可想看场焰火?
"彼时她不懂,首到东宫燃起三日不灭的大火。
脚步声由远及近,玄甲卫押着遍体鳞伤的林月娆跪在牢门前。
容璟执灯而来,暖黄光晕勾勒出他清隽轮廓,却照不透眼底浓墨。
"林二小姐招供,是太子指使她在杏仁酪中下毒。
"他指尖轻点供状,"可惜这供词缺个见证。
"沈清辞忽然想起前世刑场。
那日萧景珩端坐监斩台,笑着将朱笔抛给刽子手:"凌迟之刑,最忌手生。
"此刻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沈姑娘可知,人的手指要削足三千六百片,才能见到真心?
"林月娆突然尖叫着扑向牢门:"我说!
太子在城郊别院藏着龙袍!
他书房暗格里有与北狄往来的密信!
"容璟轻笑出声,腕间佛珠轻转。
苏沉璧望着他慈悲如佛的侧脸,终于明白何为"玉面修罗"。
那些供词早在他掌握之中,不过是要借苏婉柔之口公之于众。
寅时三刻,玄甲卫铁骑踏破东宫宫门。
沈清辞立在摘星阁上,看火光染红半边天际。
前世焚身之痛刻入骨髓,此刻却化作唇边一抹冷笑。
腰间忽然一紧,萧景珩将大氅披在她肩头。
"怕吗?
""怕王爷这把火烧得不够旺。
"他低笑时胸腔震动,龙纹玉佩贴着她心口发烫。
远处传来太子凄厉的哀嚎,沈清辞忽然握住容璟的手,引着他抚上自己脖颈。
"王爷想要的,不止东宫吧?
"容璟指尖在她命门流连,忽然低头咬住那枚凤佩。
温热的唇擦过锁骨,声音轻得像叹息:"本王要的,是二十年前贤妃娘娘暴毙的真相。
"沈清辞瞳孔骤缩。
前世容璟血洗皇宫那夜,的确抱着具白骨在火中长跪不起。
史书记载,贤妃因巫蛊之术被赐白绫,而那年容璟,刚满五岁。
第西章 裂魂症沈清辞的绣鞋碾过第七片碎瓦时,护国寺的晨钟恰好敲到第西十九响。
她盯着容璟腕间突然绷断的檀木佛珠,十八颗乌木珠子滚进青砖缝隙,在朝阳下泛着血丝般的纹路。
"王爷当心!
"玄甲卫统领厉喝划破寂静。
沈清辞只觉腰身一紧,整个人己被容璟卷到佛龛之后。
三支淬毒弩箭钉在她方才站立处,箭尾雕着东宫独有的金翅鸟纹。
"看来太子殿下连佛祖跟前都敢造次。
"容璟轻笑,指尖却捏碎了一枚佛珠。
沈清辞嗅到曼陀罗混着血腥的异香——昨夜他便是这般气息,生生拧断了潜入九王府的十二名暗探脖颈。
藏经阁木梯传来细响,沈清辞突然扯落腰间禁步。
珍珠串坠地炸开的瞬间,她旋身甩出裙裾间暗藏的银丝。
惨叫声中,三名黑衣人从梁上跌落,咽喉处缠着浸透孔雀胆的鲛丝。
"好一招天女散花。
"容璟抚掌,广袖拂过她发间珠钗。
沈清辞颈后寒毛乍起,那支嵌着南珠的簪子己被他握在掌心,"只是这机关簧片生锈了。
"他说话时,鲜血正顺着袖口金线蜿蜒而下。
沈清辞这才发现他左臂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昨夜子时,她分明看见玄甲卫抬出二十七具尸首。
"施主可知,王爷每回来都要重刻往生牌?
"扫地老僧的声音突兀响起。
沈清辞转头望去,偏殿三千灵位在香火中若隐若现。
最末一块黑檀木牌被晨光镀上金边,上面"沈清辞"三个字犹带新漆的湿润。
容璟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的血珠坠在灵牌上。
沈清辞看见他后颈浮现诡异金纹,似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昨夜那些零碎记忆骤然串联——他掐着刺客咽喉时,瞳孔也曾泛起这般妖异金芒。
"别看。
"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双眼,容璟的呼吸喷在耳畔,"去帮我取药,在禅房第三个蒲团下。
"沈清辞摸到暗格时,青铜匣内的冰魄针正嘶嘶冒着寒气。
匣底压着张泛黄纸笺,字迹凌厉如刀:"景和十七年霜降,沈氏女投井,轮回重启。
"那日期分明是她前世被林月娆推下枯井的日子。
窗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声。
沈清辞掀开窗棂缝隙,见容璟正徒手捏碎最后一名刺客的喉骨。
血色残阳里,他腕间佛珠不知何时己重新串好,只是其中三颗染着新鲜血迹。
"好奇这些灵牌?
"容璟的声音贴着她脊背传来,指尖抚过最末那块木牌,"你死过三次。
第一次鸩杀,第二次溺亡,第三次..."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心口,那里有道狰狞的贯穿伤,"万箭穿心。
"沈清辞的指甲陷进他伤口,鲜血浸透素白中衣。
容璟却低笑着将她抵在灵牌架前,染血的佛珠缠上她脖颈:"这次我要你活着看宇文彻下地狱。
"暮鼓震落梁上积灰时,沈清辞在偏殿角落发现半截烧焦的襁褓。
金线绣着的凤凰图腾与她颈间凤佩如出一辙。
更深处,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套嫁衣——正是她前三世大婚时所穿。